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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拜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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令狐沖看了看遠處的田伯光,原本的田伯光,何等的意氣風發,如今卻一動不動,生死不知。

令狐沖雖知他罪有應得,卻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絲兔死狐悲的憫然之意,想田伯光仗著輕功絕頂,兼之機靈敏銳,縱橫一世,最終仍死於非命,實是可悲而可嘆。

蕭月生坐在大青石頭上,端起大碗,湊至唇邊,喝了一大口,擡眼問令狐沖:“田伯光為何要請你喝酒?”

“我也不知,”令狐沖搖頭,苦笑道:“他挑著這兩壇酒,忽然上來,還未說清楚,蕭兄你便過來了。”

他將蕭先生改為蕭兄,已是有了親近之意,卻是因為儀琳之事,大丈夫快意恩仇,確實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。

“這幾日,貴派的勞兄與高兄弟一直在尋他,沒想到,卻是躲到了這裏。”蕭月生喝著美酒,一邊搖頭說道。

令狐沖點頭,他知道此事。

“岳掌門不在吧?”蕭月生喝了一口酒,擡眼問道。

“師父他們還沒回來。”令狐沖點頭。

蕭月生大碗一飲而盡,搖頭嘆道:“若是他惡念一起,到你們華山這裏來作案,怕是無人能夠阻止吧?”

令狐沖臉色一變,陰晴不定,半晌之後,苦笑著點頭:“若是真的如此,實在可怕。”

兩人不再說話,低頭喝酒,這兩大壇酒,皆是謫仙樓最好的汾酒,色澤如琥珀,香氣逼人,奇貴無比,尋常人難以得嘗。

他們皆是好酒之人,碰到如此難得的美酒,自是開懷暢飲,你一碗我一碗,不知不覺較起了酒量。

很快,這兩大壇酒便已告罄,令狐沖臉頰通紅,宛如塗了胭脂,雙眼微瞇,目光朦朧,口齒倒還清楚。

他搖了搖頭,竭力看清眼前,頓了頓,問道:“蕭兄過來,難道已經知道田伯光跑到此處了?”

“那倒沒有。”蕭月生搖頭,倒過大碗,在令狐沖眼前晃了晃,光溜溜的碗底,一滴不存,他收回碗,笑道:“說來也巧,我只是聽高兄弟說,你被岳先生罰到了思過崖,便來探望一下,陪你聊聊天,聊解寂寞罷了。”

“蕭兄的一番美意,在下心領了。”令狐沖呵呵笑道,被山風吹一陣子,原本清醒的神志漸漸模糊,身子微微發晃,已然有些醉了。

看他如此,蕭月生也不再說,放下大碗,將令狐沖扶到青石上躺下,然後,他盤膝坐到青石上,靜心練功。

須臾之間,他臉上氤氳紫氣一閃,頓時酒香撲鼻,醇香裊裊,隨著山風漸漸消散。

天雷訣霸道無比,內力過處,絲毫容不得一絲異樣,酒入腹中,與天雷訣的真氣一觸,直接被逼出體外,難以存留。

酒氣被逼出,他的臉龐頓時變得溫潤透明,仿佛白玉,只是這般異像甚少出現,外人難以得見。

蕭月生驀的睜開雙眼,轉身望向山洞的方向,似有所覺,仿佛那裏有什麽人,但他看了半晌,卻微微一笑,轉過頭去,不再理會。

盤膝坐在青石上,看了一眼令狐沖,見他酣然入睡,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,便雙手掐訣,雙眼微闔,進入定境。

……

當他睜開雙眼,放開雙手時,已然是傍晚時分,夕陽西沈,漫天彩霞,絢爛多姿,照在他身上,他仿佛變成了金黃之人。

他醒過來,卻非是因為天色不早,而是發覺了動靜,看到了山路上的人影。

那道人影極是苗條,邁步之間,婀娜多姿,煞是動人,蕭月生註目一看,卻是熟悉之人,竟是令狐沖的小師妹岳靈珊。

他粗重的眉頭微微一皺,想要躲開,卻又停住,忽然省悟,自己為何要躲著她?!

他端坐石上,靜靜看著岳靈珊一溜小跑兒的跑上山崖。

隔了一段兒距離,岳靈珊的腳步忽然放緩,面色遲疑,她發覺這裏竟有外人,覺得有些不可思議,思過崖可是華山派的禁地,外人不能過來的。

隨著靠近,她看清了蕭月生的臉,見到是他,心下更是奇怪,不明白他怎麽不呆在長安城,不是在找田伯光嗎,怎麽找到了這裏?!

她一轉眼,便看到大師兄正躺在大青石上,又看到了臥倒地上的田伯光,心下好奇不已,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。

岳靈珊今天穿著一件粉紅色的夾襖,在夕陽的照耀下,明媚嬌艷,宛如初綻的玫瑰般秀麗動人。

她走到苴近前,嬌聲問道:“蕭……蕭先生,你怎麽來了?”

“我來探望一下令狐兄弟。”蕭月生淡淡說道,瞥了她兩眼,心下微微一笑,果然是個美人兒,怪不得讓令狐沖陷入情網。

“大師兄他怎麽了?”岳靈珊忙問道,急步走到令狐沖身旁,低頭之際,瞥了蕭月生一眼,頗有幾分警惕之意。

一靠近令狐沖,她便聞到了濃郁的酒氣,頓時一哼,皺了皺秀挺的鼻了:“又喝酒了!”

她看到了旁邊的酒壇與大碗,登時不依,嬌哼道:“定是你拿酒過來,將大師兄灌醉了!”

蕭月生搖搖頭:“我也是適逢其會,……這兩壇酒是田伯光那廝挑上山來的。”

“這個是田伯光那淫賊?”岳靈珊轉身指了指田伯光的屍首,嬌哼一聲:“怎麽跑到這兒來了?!”

二師兄勞德諾與五師兄高明根已經下了山,前去追蹤田伯光,沒想到,竟出現在這裏。

“聲東擊西,怕是心懷不軌吧。”蕭月生淡淡說道。

岳靈珊不由一驚,再次看了田伯光一眼,搖搖頭:“是你危言聳聽,他幹嘛要找我們?!”

“這就得問田伯光自己了!”蕭月生笑了笑。

如此這般平和的說話,尚屬首次,讓岳靈珊對他的惡感減少了不少,她問道:“他怎麽躺在那裏不動,怎麽了?”

“已經死了。”蕭月生回答得輕描淡寫。

“啊?死了?!”岳靈珊驚叫一聲,捂住櫻桃小嘴,明眸透出驚詫之色。

蕭月生點點頭:“他運氣不佳,恰巧遇到了我。”

“是你殺了他?!”岳靈珊睜大了明眸。

蕭月生點頭,神色不動,似乎毫不為異,卻被岳靈珊看得有些不自在,皺了皺粗重的眉毛:“怎麽了?”

“真的是你殺了田伯光?!”岳靈珊語氣加重。

“難道殺人還是什麽光彩之事?”蕭月生苦笑了一聲。

岳靈珊看了他幾眼,搖了搖頭,心中暗自思忖,沒想到,這個蕭一寒果然如大師兄所說,厲害得緊,田伯光地淫賊據說極為滑溜,武林中欲殺之而後快的人數不勝數,卻皆拿他沒有辦法,今天,竟栽在了華山,實在大快人心。

有了此事,岳靈珊待他更好了一些,有一搭沒一搭的問他平日的生活,心中實在好奇,不知他為何年紀輕輕,竟有如此武功,難不成有何秘訣?!

“小師妹,你快些回去吧,師父與師娘回來了!”山下忽然傳來一陣大聲呼喚聲,隨即便是一個佝僂著身子的青年跑了上來,正是她的六師兄陸大有。

他跑到山崖上,看到蕭月生在此,不由一楞,抱拳道:“蕭先生原來也來了……”

蕭月生沖他點點頭,沒有多說。

“爹爹與娘怎麽這麽早回來了?!”岳靈珊馬上跳下大青石,急忙問陸大有。

“好像是師父辦的事情很順利。”陸大有不時的瞥一眼那邊田伯光的屍首,心不在焉的回答。

“那我得趕緊回去!”岳靈珊忙道,轉身對蕭月生說道:“蕭先生,麻煩你照顧一下我大師兄,莫讓他受涼。”

蕭月生點點頭,對於小女兒的情懷,能夠理解。

於是,岳靈珊拉了一把陸大有,飛快的跑了下去,免得讓爹爹與娘知道自己偷跑上來,難免取笑一番,怪不好意思的。

她與陸大有施展輕功,在山路上疾行,陸大有忽然開口問道:“小師妹,蕭先生為何出現在這裏?……還有,那個躺著人是哪個?”

“他便是田伯光那個淫賊!”岳靈珊一邊往下趕,一邊回答。

“田伯光?!”

“嗯,已經被蕭先生殺了!”岳靈珊點頭。

陸大有身形一停,忙又跟上,大聲問道:“蕭先生已經將田伯光那淫賊殺死了?!”

“正是,”岳靈珊點點頭,隨即一歪眼,斜視他一眼,嬌聲哼道:“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?!”

“那可是田伯光啊!”陸大有大是讚嘆的說道,忙又說道:“二師兄與五師兄還在長安城找人呢,怕是不知道田伯光已經跑到這裏來了,又被蕭先生給殺了!”

“嗯。”岳靈珊點頭。

……

兩人很快下了思過崖,來到了華山內的正氣堂。

岳靈珊跑了進去,拉著寧中則的胳膊,膩聲撒嬌,過了一會兒,才發覺到這裏多了一人,這個人她也見過。

“爹爹,他怎麽來了?!”岳靈珊極是好奇。

“平之如今已經拜在咱們華山門下,算是你的同門了!”寧中則笑瞇瞇的說道。

寧中則雖然已經四十餘歲,望上去卻如三十許人,容顏美麗,眉宇之間英氣颯爽。

“他——?!”岳靈珊驚訝之極。

“珊兒,怎麽了?!”岳不群輕袍緩帶,右手搖著折扇,望上去宛如白玉書生,實不像一派掌門,微皺眉頭,望向岳靈珊。

“噢,沒什麽。”岳靈珊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,沒有說出來。

“拜見師姐。”林平之上前參見。

林平之仍穿著一身錦衣,面如冠玉,俊美如子都,雙眼顧盼之間,宛如寒星,正氣堂中,論及相貌,當屬第一,比之岳不群更勝一籌。

“師姐?”岳靈珊一楞,隨即喜上眉梢,格格嬌笑一聲,道:“我如今也是師姐了!”

“珊兒,不要胡鬧,日後你不可欺負平之!”寧中則笑著將她拉過來,囑咐道。

“嘻嘻,當然嘍!”岳靈珊仍沈浸在做師姐的興奮之中。

“珊兒,你二師兄與五師兄呢?”岳不群問她。

“爹,你不知道嗎?”岳靈珊望了望幾位師兄,頗是驚詫的問。

“我們剛回來,他們怎麽了?”寧中則問道。

“田伯光那淫賊在長安城做了案子,二師兄與五師兄去長安找他了!”岳靈珊道。

“田伯光?!”岳不群的臉色沈了下來,田伯光竟敢在長安城做案,顯然不將華山派放在眼中!

“不過,如今,那田伯光已經死了!”陸大有在一旁插話道。

“怎麽回事?”岳不群望向陸大有,他嫌女兒說話太過啰嗦,輕聲哼道:“大有,你說!”

“我也是聽小師妹說的。”陸大有瞧了一眼岳靈珊,撓撓頭,嘿嘿說道。

岳靈珊得意的一揚頭。

“珊兒,快說罷!”寧中則笑瞇瞇的催道。

岳靈珊這才嬌聲將事情的原委說出,她所知有限,也語焉不詳,但眾人仍知道,田伯光已經被蕭月生所殺。

“蕭鏢頭也來了嗎?”林平之聽了,不由驚呼一聲。

見眾人皆望向自己,林平之忙道:“師父,蕭鏢頭原本是我家鏢局的鏢頭,武功高強,若不是他,我們怕是早已經被木高峰害死了!”

“木高峰是誰呀?”岳靈珊好奇的問。

“塞北明駝木高峰?”岳不群緩緩問道。

“就是他!”林平之慢慢點頭,俊臉上神情沈凝,一雙寒星般的眸子閃著寒光,顯然記起了當初所受的折辱。

岳不群對眾弟子解釋道:“此人雖是人品奇差,武功卻不差,橫行於塞北,甚少踏入中原。”

“那他也被蕭先生殺了嗎?”岳靈珊水瑩瑩的明眸望向林平之。

“嗯。”林平之點頭。

“沒想到,木高峰竟是被這位蕭先生所殺!”岳不群緩緩搖頭,頗是感慨,他與木高峰雖然算不上熟悉,卻也並不陌生,也交過手,確實是一個勁敵。

“蕭鏢頭將我們救出,護送我們到我外公家之後才離開。”林平之說道,對於蕭月生,他內心深處透著崇拜與感激。

“這位蕭先生看來手辣得很!”四師兄施戴子忽然說道。

林平之一怔,隨即心中微怒,容不得別人這般評論蕭鏢頭,只是他是自己的四師兄,卻又不能當面頂撞。

他搖頭,輕嘆了口氣,道:“師父,木高峰此人實在該死,為了辟邪劍譜,無所不用其極,弟子與爹爹期間所受折磨,實不足為外人道!”

看到林平之眼睛欲要噴火的模樣,眾人心中大生惻隱之心,想必他定是受了不少的折磨。

“不過,他殺了田伯光,卻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!”寧中則笑著說道,岔開話題。

岳靈珊忙點頭:“是啊,娘,這個田伯光可是狡猾得很,將二師兄與五師兄引到了長安,他卻跑到了思過崖,想必是殺大師兄呢!”

“可能是他恨大師兄當初壞他好事!”陸大有嘻嘻說道。

“壞他好事?!”岳靈珊睜著明亮的眸子,滿是好奇。

“大師兄不是救了恒山派的儀琳師妹嗎?”陸大有笑道。

“哦——”岳靈珊點頭,卻仍有些懵懂。

“大有,別說些有的沒的!”岳不群淡淡責備了一句。

陸大有吐了吐舌頭,不敢再說話,眾人皆是面露微笑,只有岳靈珊眨著明眸,不明所以。

“恒山派的儀琳小師父與蕭鏢頭是結義兄妹。”聽到恒山派儀琳,林平之精神一振,說道。

岳靈珊不由又是一詫,便要開口發問,只覺得這個蕭一寒實在讓人猜不透,凈做一些出人意料之事。

林平之不等她發問,便開口道:“當初蕭鏢頭受了傷,是儀琳小師父救了他,然後二人結拜為兄妹,後來田伯光惹到了儀琳小師父,依蕭鏢頭的性子,定會追殺田伯光的!”

“哦——,怪不得呢!”眾人皆是恍然。

“這位蕭先生如此厲害,林總鏢頭為何不向他求救?”岳不群開口問道。

林平之嘆了口氣,搖搖頭:“蕭鏢頭已經救過多次爹爹的性命,爹爹不想再連累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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